“一旦停下来我就感到有些茫茫不知所终的恐惧,明天我们就走吧。”“望前走,我们去西藏去。”西藏,早就想去了。明天就走吧。”
翻开[wiki]地图[/wiki],从大理自北而往,要沿着国道线而上,途经中甸,德钦,到西藏境内的盐井,芒康,再由邦达,林芝,波密,前往拉萨。粗红的线条表明,这一路要有至少十天的车程,而那些荒僻之地名本身就让人有种远不可及的感觉,想到这梦飞舟不禁有种欣喜而奇异的情绪,这股情绪让他幻想不已,幻想着远方可能遇到的奇异。自有意识以来他从未有过如此远的旅行,平日里从早到晚单调的生活总使他的心私要枯竭在尘嚣中无法自拔,漂浮的心渴望一种远去,到凡尘之外去。当他们指点着这些地方作着计划时,他抱着她,在这夜的空旷中,让彼此融在一起。无论是到哪里,他们怎能分离。夜如此的短暂,朦胧淡去。
早晨的阳光挤进了窗沿,透着丝丝灼热,两人依偎的身形,好象很久以来就是如此和谐。
有一次,是在萧雾家里闲谈,三五个挤在那间小屋里,象是乱糟糟的。几个将要参加数学补考的,趁着考前来萧老师这坐坐,喝口水,交流交流。因为他们觉得萧雾也不喜欢数学。
大家好象是强作着笑容,咽着不安,空气在初秋的季节,依然闷热无比。
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争了起来,而当萧雾从外拎开水进来又一下闷了。停顿了一会,梦飞舟伸了伸手臂,好似很随意地说道:“想说啥说啥,想干啥干啥,不必拥有赞同也不必在意反对,太阳会升,会落,明天会来,也会去。”他的神态懒散,她的态度淡漠,就象远景的树静动不明的样子,是成片的树影。
进了考场,他按着号数坐下。接着,再按着习惯由试卷最后一道题作起。不消半小时,他已停笔等待交卷了。考场的规矩,必须开考半小时后才能交卷。
离开时,气氛寂静整个校园似乎都在迫着呼吸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惊天动地。
走下阶梯,他的背影如此孤单,一种淡淡的冷漠披在身外。
回首望了一眼阳光下的教学楼,他站在空荡的操场边上想,现在该去哪?
早晨的日报上登着电影《天堂电影院》的广告,据说时一部述说童年回忆的经典影片。他决定情趣看看。
由于时下午场,观众不会很多,何况这类影片在此并不受欢迎,所以影院里就象冬的树枝,躯干如此具体。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,透过玻璃门望这街影,等着他要看的场次。厅堂空荡荡的,他似乎时唯一的顾客,影子映在桌上也没有一丝清晰,晃着几分古怪的光彩。
这剧院时他从小就熟悉的地方,几年前经过一番大规模翻新成了如今这般寂寞的宫殿。他已经很久没来了。在都市里,电影院已是陈旧的,过去的回忆。
三点二十分,他走进这座剧院的水晶剧场,迎面的大荧幕上显着“剧场内请勿吸烟”的广告。转一个弯,才是真正的剧场景象,正面一张灰的银幕,在强光下显得十分陈旧,与落寞。上一场退场的人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,仿佛他才是今天第一个光顾这里的观众。
验票员收了他的票后就退出了剧场。临走时说:“自个随便坐。”
他走到前排径自坐下,顶灯也在此时适时的黑了下来。电影要开始了,他想。
巨大的彩色银幕,人物迎面而来。
一种怀旧的气氛弥漫在他的眼前,剧情的发展,主人公的际遇,似乎都并不遥远,仿佛就在,一线之间。从电影光束分了出来的影象投在了大街广场的楼墙上,人们欢呼,雀跃。那光芒,时那么的美,那么的真切。
有人说,音乐是电影的灵魂,而表演是要表现灵魂的眼睛。
梦飞舟闭上眼,他不愿马上接受结束的强光,那种如梦醒般刺痛感觉。
片尾的音乐还在荡着,但很快又突然止住了。
随着银幕恢复灰白的时候,他缓缓站了起来,睁开双眼。似乎毫无留恋。他转身,要离去。
视线交融在一起,他凝定住。原来,他后排坐的,是萧雾。
离开五朵金花的故乡,汽车奔驰在山间的公路上。
大理古国的境内,风光绮丽。天空的白云,悠悠飘移。
车上,萧雾依偎着他,静静的望着窗外。
似乎蝴蝶泉边的歌声还在飘荡,似乎大理国的段公子还在为姑娘凝愁,牵肠。犹然记得,下关的风断断续续,吹的人的情绪也如那风,飘得痴痴迷迷。
而,受了风吹的云,要飘去远方。
他轻轻握着她的手,让脉搏彼此联系,跳动一种韵律。窗外吹来的风,有着清新的野气,迎着面,迎着他们眼角自顾的痴迷。
渐渐驶离了旷野,进了山丛中。绿树遮住了天空,拢住了要飘的一抹苍凉残阳,窗外的野气渐凉,飞舟伸手把车窗关上。透着朦胧的窗玻璃,天空已昏暗了不成样子,树影也深重了起来。
不知是谁的歌声,从车厢后面飘上来。旋律柔婉,低缓。不知名的民歌,有着人在应和。于是,整车有了适宜的气氛。不知不觉,萧雾的嘴角挂上了丝微笑。
到了小中甸,有人下车。相识的人相互道别。
那是完全陌生的荒村,飞舟望着,小中甸的街,小中甸子外的旷野。
听到有人懒懒的声音“就快到了。”快到中甸了。
飞舟轻轻拍了拍萧雾的手背,暖暖的肌肤轻触着心中所想的爱恋。映在窗上的影越来越淡,也渐渐有了冷冷的气氛。荒野,朦胧的荒野,荒无人烟。
车驶进了中甸,看见有街道上两旁街灯。于是,他两下了车时,望着冷清的街,还有冷清的影。拎着包,挽着彼此,他们走进了中甸街的夜色。夜色淡影深处。
当找到镇上唯一的宾馆时,天已完全黑了。新建的大楼旁几个大字,借着夜灯辨认,是“迪庆宾馆”几个注着藏文的汉字。大楼的棱角似乎透着股冷冷的孤傲,或者是风的缘故,吹过来如刀割般,冷冷的刀。
进了客房,两人都已疲累不堪,坐在床沿顺势就躺下了。
有了一会时间,两人起来,洗完了澡,把行李与心情放好,拉上窗帘上了床。拉窗帘时,梦飞舟看到窗外时漆黑一片。原来,窗面对的时镇外的荒野。
中甸只有两条街,是小镇的规模。这个时节,冷清的气氛让街上的店铺夜都因此少有开张的。想想,这夜只是一处荒野小镇,远离现代都市文明的地方。走过那铺着寂寞的街市,似乎可以感到小镇生活传统的退却。传统正在颓废,而现代文明却也不愿眷顾,于是眼前的一切充满着弃儿的象征。那味道,涩涩如哀歌,歌者已迟暮,已冷漠。
萧雾挽着长发,望着窗外对他说:“中甸的附近,或许有传说中的香格里拉。”
“香格里拉,也许就近在咫尺。”坐在藏茶馆的沙发上,他举起刚倒满的那一碗乳黄色的酥油茶,茶色旋转着一股浓浓异味,味沉,而幻迷,幻离。说完,他也不知道时如何喝下这满一碗油光奇异的,那感觉幻醉幻清。极少人能一次就喝得惯这种藏式得酥油茶,那种茶味得构成确为异常。
茶馆的小妹对他们说,从德钦进藏是没有车的,如果一定有去的话,可以在路上拦辆货车,每年的这些时都回有些货车从这拉货回芒康,但司机看你是异乡人可能又不会同意带上你们。运气好的说说就可以了,甚至能一直到昌都去。
他们说,他们不去昌都,要在芒康找车去拉萨,走波密,林芝那条线。说完,小妹看看桌上的茶碗,没有再说什么。
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走往林芝去拉萨呢?下意识间,飞舟觉得他们说的并不是很肯定的,至少到了昌都再往那曲去拉萨也无不可。
“也许我们先去往昌都也是挺好的。”萧雾轻轻的声音对坍塌说,“到拉萨的路应该更远些。”
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月亮代表我的心。”忽而从他口中溜出这一句,他的笑容中又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。只是那一下不知他从哪看见了月亮,看见了好象他真心一样的月亮。
顺着茶馆窗玻璃,冷清的街人影稀落。偶尔,竟可见到一两个老外游客的身影。看来这荒偏之地也并非如人所想那般落寞。又人欣赏是令人愉快的。小镇会渐渐找到她的位置,那是她再世人眼中的价值。虽然那不一定是件好事,持续下去的是她存在的理由,一些人是这样的借口。
再喝一口,他感到了顺势而下的寂寞,要漫上来。
走在街上,两人的影子靠得那么近,快成了一体。
“幽兰露,如啼眼,无物结同心,烟花不堪剪。”
“草如茵,松如盖,风为裳,水为佩,油璧车,夕相待,冷翠竹,劳光彩。”
“西陵下,风吹雨。”
漫声轻诵,萧雾的声音也如那要飘散的雾样,迷离。
昨天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到的白月谷,大队人马安置好以后天也就快黑了。领队的周玉坤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,矮矮墩墩的,白净的脸上却总是拢着阴郁,很少笑容。这次白月谷的春游正是他提出的。白月谷是位于原始森林中的一座狭长深谷,谷底有一条暗河,河水是山中的泉水,水在清幽山谷中敲着的是空寂,是悠远。寻声望去,翠绿幽幽,丝缕要漫起的白雾,回旋低迷。草荫随着风,似动,似静,似一种风的影,恍恍惚惚,迷迷离离,似影要漫过天际。于是,暮色浓到了深处,也黑了。黑的峡谷,渐渐寒气肆意。接着,白光也适时地铺上山谷,整个山谷。
到了夜深,山愈是静了,沉到了心中的静了。人走在山道上,悬在半空的山道上,夜星光铺在一线的天空,远近时而可闻的夜鸟低鸣,鬼枵漫诵,还有随风淡淡月影。萧雾独自一人在山道上漫步而去,似要走入深夜。
夜到了此时,众人大都已睡在了梦乡。只不知这山野之梦可会习惯。
她走到这山的另一边,一处狭长的平台。
举头望不到月,只见对面山峰,山影似一低首沉思的巨人,让人仰视的巨人。她望着,久久而望,眼神幽忽,一会深沉,一会空茫。人站在山影中,没有影子。
在栏杆边上,临下是百米深谷。她扶着栏,却似感觉不到春夜冰凉。渐渐,看见山峰之上,有了微白的光芒,是月升上了。看见山影微白,树影微白,人影也渐渐要出来了。
风吹着,她的发角轻扬,月光撩过了她的面庞。没有人听到她的叹息,她心所想。她只有,在夜,在无人的夜倾述,与夜倾述,对着月,对着山,对着自然万物的精灵,她希望也能对着母亲的幽灵倾述,倾述心中所想。那是她唯一的依偎,唯一的港湾,永远的港湾。
无论是怎样的生活,怎样的愿望,她都只能对自己说,那一切都是她必须自己实现的。没有人可以依靠,可以指望,生活是她自己的,明天是自己的。
没有人分享的生活,她早已习惯了,习惯了夜里独自一人,独自看月,独自望着夜的深,夜的淡,夜的过去,夜的未来,夜的现在,听着心的声音,与夜的共鸣,共凄凉。她是学历史的,学的是过去,过去的欢乐,过去的痛苦,过去的心情过去的平淡,随风而去了的云淡风清,她站在了过去与现在的缝隙,无所归属。人孤影单临绝顶的心情,到了虚无之境,看着她不愿沉沦的世界,就象那万丈深渊,只一步的分别。
凭栏到夜深,到夜静时,她仿佛是吸取了夜的精华的精灵,愈是美了,令人伤感的,透人心的美。
白月谷的月终于出来了,露出了她那慑人心的美,令人颤动的,绝望的美。
月光撒在一旁的山壁上,在这夜的时空中,仿佛海外仙山忽然移到了眼前,那么美,朦白的一座山就这样在了眼前,在了人完全意外的意念之间,一山的冷冽到了令人绝望的境地,纯美的山只有了那朦胧在这夜的纯美,隐隐约约,飘飘渺渺,古老的梦萦萦绕绕,仿是过了千年的人找到了前生的爱恋,下辈子的誓言,千年万年的誓言。恍惚之间月也飘到了,在山峰之间的天空,凝望着。
萧雾的脸庞轻轻两道粘点着月光的泪水,滑落。无人拭去。她的心象沉到了海里,沉呀沉呀,沉不到底。
月亮渐渐上了这方天空的中央,山谷都亮了,人象置身在了朦胧的梦幻之中,不可抑制的优美散发了整个山谷,那是一片迷离的淡黄天空。她的影子轻轻贴着山谷的呼吸缓缓滋长着,随着风的韵律蔓延着。
仿佛和着夜的节奏,静静的节奏,顺着她的方向而来。她肯定是听到了,感觉到了,但却没有回头。或者是,她已经迷醉在了那黄色的月中,没了感觉,直到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,合在了那月色中。淡黄色的天空,微白的山谷,唱着夜的风,还有沁着月的人,贴着山的影。一切与那若隐若现的流水声,和谐到了深处,夜的深处。
和谐的宁静,在夜的中央,随着山的呼吸而伸展,而梦迷他乡。
月要离去了,她从不停留。
似是留恋的叹息,离去的伤感,挂满了天空。云儿姗姗而来相聚,拥簇着月离去。留下黯然的山谷,冷寂的这方天空,依然相对,相依。
她闭上眼,低了头,深深的呼吸。
“谢谢你,陪了我那么久。”她没有去想身边的是谁,但在她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静静的在身边,的确好受一些。她向来不惯表露自己的情感,所以总是表现得那么淡然,让人无法亲近。如今晚这般情景也并不是第一次,而那些也从未在她的生命留下过痕迹。她就是如此的孤独。孤独的度过人生,岁月。
手扶着栏杆并不觉得冰冷,仿佛她已习惯了这样的温度,没有了感觉。梦飞舟望着这双手,那凝白的肌肤,透着的恍惚,与淡漠,轻轻颤抖令人伤心的淡泊,与寂寞,寂寞的心情冰冷了人心。
无限的伤心扩散开来,禁不住握住了这双手,一双冰冷入心的手。泪轻轻流下了脸颊,落在鞋面上,悄无声息。
她很吃惊地望着,却没有拒绝那样的温暖。只是抬眼望到是梦飞舟时在意料之外了。“你?”
这时那双手也因此收了回去。
“是我,”梦飞舟以一种带着淡淡悲伤的语气轻轻的将气息舒展,“没有别人。”
她似乎有些尴尬,但只一会儿又无所谓的神情,对着山谷说,“好一个白月谷,”轻轻的声音飘似的在夜流浪,流下了深处,悠悠的。“月夜走了,我们也走了吧。”
“我看到一只夜鹰飞过,我想月也来了。”飞舟把手放进口袋,望望天。
夜愈是深了,她望着地上没有影子,一片漆黑,仿佛两人是站在黑夜的虚无中,没有具体,象是飘冥的鬼魂。她想该回去了,不能再停了。
“现在回去睡觉了。不然就太晚了,明天还要早起呢。”转身她已迈出了步子,不再说什么。
她在前面走,步子轻飘,好似走在云里。而他在后面跟着,也是无声无息,仿佛是怕打扰了夜的宁静。一步跟着一步,踏下,扬起。他们的节奏是那么的和谐,和着夜的宁静,与寂寞。
各自回了房间,轻轻的,没有惊动别人。
躺在床上,萧雾很快就睡去。
那是一夜无梦。
早晨的阳光还没有来到,她就站在了那竹楼的栏檐下,凝定的姿态就象是千年以来就是如此的站在那里。
山谷的雾,笼罩了整个山谷,仿佛这一切都是在云雾中的一般,万物没有具体。那飘飘的精灵,在了四周,拢住了她,拢着她在了迷离中,冷冷的迷梦情景。周身的雾气让她感到了寒冷,侵骨的寒冷。
伸手轻轻撩动着身边的精灵,一种流韵,萦绕,漂移,湿润了人心。
“不冷吗?”一件外衣披上了她的身上。
“谢谢,”她望着,是周玉坤。“你也起早了。”
“看到你站这好久了,你不冷吗?”
她嘴角轻轻一笑,也不说什么,把双手抱在胸前,望着山谷轻轻一声叹息。
一声叹息,仿佛叹出了远远的回忆,在山谷中的叹息,久久传出了回音,一片浓雾中的回音。
“太阳已经升起了,很快就有阳光照射进来,有雾的阳光,非常美。”周玉坤对这山谷有种淡淡悲伤的语气说着。
果然,一阵沉默后,他们看到了那刺破山谷的阳光闪在了雾中,朦胧迷幻的光亮,映在了山谷,山谷的背影,山谷的生灵,一种山谷的生气在苏醒。
渐渐苏醒之后,雾要散了,一点一点散了。
“雾不会散去那么快,但还是要散的,”周玉坤轻轻说着,“散得就象来的时一样。只是美了一回。”
山雾,阳光,青山怀腹,适时的一声声雀儿轻唱。
山雾似乎一片彷徨,渐渐淡隐,渐渐归去,归去了无踪无痕。不经意,握着衣角是湿湿的雾的痕,原来并非无痕。
渐要明白的天空,云飘过,飘过了就不回头。走到山泉边,伸手拂过,她说,“一夜过去了,山谷要展现她的另一面给我们,只不知会是怎样的,风光。”她的嘴角轻轻的一抹笑,“带学生来看看山景,真好。”
“年轻人,都在都市里生活会把自然忘了。失去了生活的天真的快乐。”周玉坤随着她走下山道,望着在泉边的她的身影,语气竟是少有的清爽,“教师之所为,就是带学生找到生活的心情,生活的快乐。”
望着似乎正出神的萧雾,周玉坤停顿了一会,继续说着,“人生之路是需要他们自己走的,我们不应阻止他们的步伐,而能做的只是给他们指引方向。”
山泉声很轻,萧雾没有作声,好象是太累的模样,在一棵树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。石凳是冰凉的,何况还有露水。她坐下了又吃惊地站起,是那股冰凉令她意外了。看看那湿湿地石凳,她不禁笑了。
早晨就是这样的吗?远眺青山,山谷的天空,飞鸟,树影,微风迎面,山野的气息,令人飘然。她的影子轻轻,依着树影,流露风的姿态。她说,“生命就象风景,我们应该去欣赏,体会。他们也一样。”
山的气息愈是清爽了,是阳光出来了的缘故吧,万物明亮了,一片生机勃勃的形象。
听着鸟语,迎着清风,各个班级的队伍各自聚集,由老师吩咐着某某些些。他们的声音在山谷里成了一切,一切的情绪,一切的喧嚣。仿佛少了他们山谷就寂寞了似的。其实是少了清净。
她随着某一班的队伍开始了一天的活动。
或是隐约的故意,她选的不是梦飞舟班级的队伍。
学生们兴趣昂然,要攀登山谷最高的山峰。
于是,她也随着大队人马开始了崎岖向上的旅程。
走在山谷小道上,随着众人的脚步,她感到年轻的快乐,轻松,还有世俗之外的飘然,寂寞。寂寞的快乐的旅程,听着他们之外的声音。声音流传在山谷间,悠悠山谷间,恍惚是岁月的痕迹掠过,一道淡淡的光晕。这本不应是她这个年纪所应想到的,但在一夜的山风中她混乱而模糊了。她的所想,她的所思,随着山风而晃而荡,而远而渺,而在青山绿树间绕,飘。就象天空的云,流落天涯的云,云去了远方。
山道如绕山云带,在一步步的脚印中,上了青天。
到了中午,都已经累得汗湿衣襟,发角滴下了滴滴温暖气息。在一转角处的大石上坐下,她身边也坐着了同行的几个学生。他们是队伍落后的部分,落后的人群。她说,“别赶急急的,会到的。”
山顶仿佛都望不到的样子,让这些小女生们都有些慌张,不禁焦急的神情在了脸上。萧雾的话稍稍让她们放松了些,于是又叽喳地有话说了。说着,一会听到山下传来了一群更喧嚣的声音,是有人上来了。
反正是赶不上前面的了,不如就等着后来的再一起向上吧。众人的意见她并没有反对,只是站在了山道边上远眺着远处山景,想着一些情绪。
她读书时也曾有过许多这样的山野游玩,那时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,让她模糊而安宁的心情。望着远山的风景,山花的芬芳,漫漫四处的野气,云雾萦绕的山峰,苍苍茫茫的山谷,人的呼吸也随着风飘忽起来。飘忽着穿越着山林,如山林之中的精灵。
她的眼神在山与山之间游荡,在天空的空荡中漂浮。她的生命在具体的山与林中被清洗,被放任着离开了身体,随风在群山的怀抱,飞舞。
她依然沉静,静静的没有多一句的话语,看着这些学生们年轻的气氛,在这山与谷之间渲染,渲染着欢乐与痛快。
上来的是一群男生,也都是她教的学生。
或是不同一个班吧,学生间还不是很活跃的情绪,但是都是她的学生,这样她成了众人的中心。这是她所不习惯的。
看到梦飞舟时她也并没有异样,仿佛这又是一次开始,全新的没有过去的情绪。梦飞舟和这些同学是另一部分登山队伍的先锋,不期竟遇上了她们这支落后的娘子军,那别提多兴奋了。都是同路人,一会就能熟悉起来,七八个人的声音就象一场联欢会一样,山谷都响起了回音了。声音在山林的空隙间流淌,一会上了天上,上了云霄,流进了山谷遥远的寂寞里。记得有人说过,快乐就是生命。
说着,又要上路了。一个同学说,不能落后了。
山涧在耳边欢畅,青草在身边轻舞,云儿静静望着他们,天空一片悠悠湛蓝,鸟儿飞过几声悠扬,轻轻远去了。他们顺着山道蜿蜒而上,上了半空中,与云相伴的半空。空中魂儿飘渺,飘渺成了千年的精灵,幽灵。
梦飞舟就跟在她的身后,一步一步跟着。
她的身影在飘,飘着不知是要往哪,那么的单薄,虚幻。就象是那千年的寂寞让人总也看不到的具体,悠忽而在身边,身边触手可及的遥远。他望着,时时静静望着,望着她那飘忽的身影,飘忽的发撩动的心灵,随风而舞,而乱,而叹,叹心之情怀。一种深深的情怀。
飞舟忽然想看到月亮,他抬起头望向天空,望向那夜的月空,月不在当空。当空是一片晴云青空,空荡的时间与空间,交织的时空.他感到了阵阵空荡的悠远情怀,悠悠飘向了天空。仿佛有一片星空在眼前,在铺开漫天的空旷,与万物枯竭的寂寞,昏黄。他望着萧雾的背影,想抱住的欲望。
山愈上,愈空旷,空旷尽了,散尽了心里的所有伤心情怀。情怀漫上了山,漫上了天,上了每一步扬起踏下的时间,空间。他不知道是否是希望永远,还是,结束,结束这无望的痴愿,美丽的爱恋.
她的身影婀娜,随风的影摇曳,山林间,响起雀儿声声,声声引得她伫步顾盼,痴痴神远,神思飘远。
站在山岩边上,青松伸展,向天的姿态。她清醒到自己挡住了后面的梦飞舟了,不禁回首望他轻笑,“歇一会。”
她把头发轻扬,抬起头继续向上,上山,山峰已在眼前。他们快要登顶了。
太阳的光芒渐暗,云浓了。
山顶上,所有人都在向山谷望着,都是想要有一览众山小的情怀。
遥远的山谷,她想起了时光渺渺的历史,曾经的风云幻变,山与山间的战场,生与死之间的较量。她的情绪有了灰暗的色彩,要弥漫,要叹息感怀。一种遥远的情怀。古老的生命在延续,在挥洒,在寂寞,在叹息。满山的原始生命都在看着,看着今天的远去,远去的云,与情绪。
山,绵绵远远,见不到尽头。谷,深深藏藏,断断续续。她的眼,闭上,气息悠悠而远,而散。
她的脸色有了些苍白。
“自由的人会飞翔,”梦飞舟的声音在她身旁,淡淡而忧伤,“自由的心,快乐的,那么悲伤。”
悲伤的神情在眉目间,深锁,深藏。
山顶上的人们,渐渐有了恹恹的感觉,说着要下山了。下山是有一段疲惫的路程。
几个小时的辛苦,只是在山顶了几十分钟。有人觉得有些后悔,于是情绪少了些活跃的所谓。可上山时本不积极的她却毫无这般情绪,到是更多了这一路欣赏的情致让她舒展的很愉快。愉快只是心情得到的痛快挥洒,一种情怀的酝酿,成醇香。她随着最后的一群下了山,并非刻意的又是与梦飞舟在同一队伍。
他们有七个,其中还有两个是老师。
师生们说着说着,就离开了山顶。
山的云雾渐渐浓了,浓到了微风中,飘漫在他们身边。这样就感到了清寒,侵了身。
要有些颤动不由人的来了。她闭上眼喘了一口气。
人在云雾里,就象在了仙境中的一般,离了凡尘,到了世界的另一端,空无的境地。她想,是到了山的心里吧,山的寂寞的心里。雾浓浓不见天空,只见树影。
她身后,一件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。她猛一觉,回头是梦飞舟。
另一位男老师看到,笑着说,“对,给萧老师披上,雾气太冷了。”
她没说什么,只是轻轻点点头,把外衣穿上了。
梦飞舟的身材与她一般高,外衣除了宽点,到还合身。只是她想到,梦飞舟少了这一件外衣会冷吗?
下山的时间过得快了许多,一路说笑间眼看就快到了山腰的山谷游览山道了。随着游览山道再走十几分钟就可到他们宿营的地方,其他的人们都已经到那集合了吧?他们是落后了的。只是又都不心急的样子,悠悠的脚步下着山。
她正是适应这种节奏的。
山有着的陈旧,在她的脚步中,柔软了下去。望着,谷的深处传来的轻曲,她仿佛到了宁静的梦乡,飘荡。就不知不觉下了山,又回到了来的地方。
一行人很快到了集合的地点,那是山谷深腹的一处开阔地。那里许多人已经在等待。
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,仿佛是一次别离,令人隐约的伤心。是离别的情怀在留恋,梦飞舟明白自己的感觉已经到了痛苦与快乐的边缘。他要怎样继续,继续梦般的爱恋? |